思念家乡的龙眼

每逢到了一年的龙眼飘香时节，我一定会回归故乡。十多年来，这已经成为我生活中不可改变的习惯了。这个时节回去，其中最大的目的就是去看一看父亲生前种在屋后旱地果园里的龙眼树，它总能唤起我的亲情思绪。

果园原是一块旱地，只有三分多地。我清楚地记得，十八年前，已七十岁高龄的老父亲闲不住，向我们提出要开辟旱地种植果树的想法。当时家人考虑到父亲年岁已高，担心出行不安全和身体吃不消，大家都没有赞成。但父亲却不嫌其烦地向我们罗列了他的种种设想，并一再强调自已会注意安全的。

父亲平素的执着个性我们是十分清楚的，也就只好暂时顺了他意。很快果园在父亲的耕作下，种下了李树、梅树等水果品种，倒也有模有样。从此，经常见到父亲在果树下劳作的身影，乐此不疲。这种劳作不算是十分繁重的体力劳动，特别是想到父亲有了精神寄托，家人也就默默地在心里表示支持。几年后，父亲又在果园边边的草地上亲自开辟了一小块地，种上龙眼树，笑着对我们说，再过几年就可以吃上自家种植的龙眼了。

有一次，父亲打来电话，像小孩子一样高兴地告诉我，龙眼树开了很多花，今年终于可以吃到自家种的龙眼了。我在电话里笑着答应父亲，等龙眼收摘时，一定回来分享劳动果实，父亲才意犹未尽地挂掉电话。当龙眼飘香上市时，我马上安排好工作赶回家乡。

甫一见面，父亲就迫不及待拉着我来到果园。只见一米多高的龙眼树上挂满了沉甸甸的龙眼，估计可以收摘几十斤，一股特别的芬香味道扑鼻而来。父亲自豪地摘下一串龙眼递到我面前，眼不转睛地催着我试试龙眼的味道。我剥开吃了一粒后，随口而出：“爸爸种的龙眼就是与众不同，汁多肉甜。”父亲舒开眼眉示意我坐在龙眼树荫下慢慢品尝。听母亲说，自从果园第一次收获果实时，父亲就会叫来左邻右舍到果园采摘，很少拿到市集售卖。我边吃边故意问父亲，龙眼收摘后如何处理，父亲望了一下龙眼树，憨厚地笑了笑说：“龙眼卖出去也值不了几个钱。

我已计划好了。一部分晒成龙眼干，留自已家人慢慢吃;一部分就送给邻居们品尝，让他们也分享一下我的劳动成果。”接着又补充道：“邻居们吃了水果后，农闲时也会来帮我挑水浇地，果园人气很旺呢。”听着父亲滔滔不绝地讲述他的威水趣闻，我心里像吃了蜜一样，笑声不时在果园里回响。

2003年，父亲不幸被查出患上尿毒症疾患，经常要住院接受治疗。听家里人说，父亲每次住院时，提到最多的就是果园里的龙眼树，而只要在家里休养的日子里，父亲就像掂记老朋友一样，每天都要去看一看果园，心里就得到了莫大的满足。

有一次回去，看到父亲的精神状态大不如前，当我提起去果园走一走时，父亲显得十分开心。果园里长着一些杂草，父亲一边与我拉着家常，一边慢慢地用手去拔除嫩矮的小草。我知道父亲的体力已经不容他劳作了，马上操起长期放在果园里的锄头，铲除掉园内的杂草。不经意一回头，只见坐在果树下那块平时用来守护果园时休息的石块上的父亲，正用已显浑浊迟钝的眼神静静地注视着我。

我鼻子一酸，在心里默默祈祷着，愿父亲少点受病疾折磨，早日康复，身影可以永远陪伴属于他精神世界的果园里。遗憾的是，2006年夏末，父亲还是带着对家人的眷恋和对果园的不舍，永远地离开了我们。

令我们没想到的是，母亲也代替父亲看护起果园来。十多年来，我总会在每年龙眼飘香时节回到家乡。每次放下行李，与亲人一番寒喧后，我就会陪着母亲心照不宣的走向通往旱地果园的村道上。一路上，母亲总会拉着我的手笑着告诉我，今年我家的龙眼树长势如何，能收成多少斤龙眼诸类的话题。

我知道，龙眼树能收摘多少龙眼并不重要，龙眼树是父亲生前种下的，尽管父亲已离开我们了，但每每站在龙眼树旁边，对父亲的思念以及有关他的故事，自然而然地就在脑际闪现，挥之不去，无法忘怀……

参考：南海读书人（罗惜坤）